「碰！」的一聲，昴看著首次不再為他開啟的大門。
才想起，好久以前，丸山曾經給過他備份鑰匙這件事。

『可能用不到‧‧‧你也知道我喜歡待在家裡、哈哈。』
羞赧的神情，還是沒有忘記。
細細的用漂亮的紙包好，放進他的手心。
『不過、還是想給你。』


拿出鑰匙的手，有點顫抖。
昴用左手穩住右手，卻還是插不進鎖孔。
明明、就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。


怎麼辦？
怎麼辦？

手貼著門板慢慢滑落，昴蹲在地上，再一次地嘗試著。

再一次、再一次、再一次的。


跟著丸山，來到京都的路上，他什麼都沒有說。
要說什麼，又該怎麼說？
說他和安田只是好朋友？
說一切都是他想錯？

聽見丸山的聲音，回頭看時，只剩下越來越遠的背影。
快速離去。
『啊‧‧‧來的不是時候耶、我、還是回家好了。』
連最後的話，都想安慰他的心。


為什麼他們之間的距離，永遠都絲毫沒有拉近。

憤怒也好、悲傷也好、害羞也好、快樂也好。



他好想，請丸山也說給他聽。



終於，打開了門，迎接他的是空無一人的客廳，冰冷的感覺，害怕寂寞的他更能體會。
昴索著記憶來到丸山的房門口，看著上頭披著歲月痕跡的把手，只感到難過。
因為，這是他第一次來到丸山家，在那個下雪天的告白以後。
當他伸手要去轉動時，門卻先打開了。

丸山的頭髮，好亂。
奇怪，為什麼自己第一個想到的事如此地零相關。
然後，他又哭了。
真是個愛哭的人呀。
可是，自己的視線，好像也模糊了起來不是嗎？

昴舉起手，想要拂去丸山不停落下的淚，但，丸山早一步的把他拉進懷裡。
「對不起、對不起、對不起‧‧‧」
丸山不停的重複著、重複著，抱著他的手臂，還是有時重有時輕的施力，依舊如此的不確定。

對不起、對不起、對不起‧‧‧
早就不再在意什麼東西，丸山只能一直不停的哭泣。
好害怕，自己怎麼會做出那種事呢？
主動離開他、不再陪著他。
太可怕了，如果、如果，昴離開了怎麼辦，如果昴就這樣離開了怎麼辦？
如果昴討厭他怎麼辦？
如果昴不再牽他的手怎麼辦？

對不起、對不起、對不起‧‧‧


丸山慢慢的蹲了下來，隔著昴的長褲，張開嘴，毫不遲疑的含住了他。
對方一定受到了很大的驚嚇，然而丸山卻仍很堅定的吸吮著，乖巧的、極度想要取悅對方的吻著。

要他做什麼都可以。
對不起、對不起、對不起。
昴、不要生氣、不要離開我、對不起、對不起、對不起。
我不會再這樣了，你和安田，甚至和別人，是怎樣的關係，我都不會去在意。
不管當初，為什麼會想和自己在一起，他都沒關係。
對不起、對不起、對不起。

丸山努力的，雖然還是很笨拙的，不停重複著卑微的舉動。
直到昴用力的把他推開，頭撞到床沿，才稍稍拉回失焦的眼。

頓時失去了支撐，昴跌坐在地上，他喘著氣，看著丸山，也感覺著自己。
彼此的淚，都不停的流。
一道道劃過的痕跡，都狠狠的割著他的心。

他爬到哭的開始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丸山面前，看著他細長的眼。
好好的、仔仔細細的，看著那雙總是寫滿呵護的眼。
認真的，凝望著。
「我在這裡，是因為你。」
他主動拉起了對方的手，儘管對方好像兔子受驚般的顫抖；貼上了他的胸，要丸山好好的感受。
「對不起、對不起、對不起‧‧‧」
然而丸山，卻還是一直重複著那令他心疼的字句。


其實，他一直很害怕，昴是不是不喜歡自己。
之所以會在一起，可能真的是自己的幸運和對方可能已經後悔的憐憫。
有一天，有一天，昴是不是就要離開這裡。
再去和村上在一起，或發現了另一個人也值得獻上他的心。
因此，他一直都不敢前進。
因為，不知道路的終點，在哪裡。
在得到之前，他可以不掛心；在擁有之後，他卻好恐懼。
如果一直不前進，這樣，也許終點就永遠不會來臨。
他願意一直矇著眼，然後私心的獨占昴直到永遠。

另一隻手，也怯怯的壓上了昴的胸。
剛剛昴說，他會在這裡，是因為自己。
如果解釋成，因為自己在昴心中有著‧‧‧一點點也好的重要性，那會不會會錯意？


昴也拉住了丸山另一隻手，然後，引領著他們到自己身後交握。
靠上了丸山的身體，第一次，和他這麼近。
從嘴邊的那顆痣開始，他輕咬的、慢慢用舌頭描繪著丸山的唇。
他不想再聽到對不起，因為每出現一次，就只會更深更深的扎著他的心。

「我、我一直、我一直在想，你是不是看我可憐，才會、才會想和我在一起‧‧‧」丸山用著，既退縮又膽戰的語氣。
昴摸著丸山的臉，強迫他飄移的眼神看著自己。

「我說過，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。」

「只有你，不是寂寞，更不是憐憫。」


「因為，是丸山隆平。」




一切就從接吻開始，就如他們繞了好大一圈的戀情。
不再只是輕輕的相觸，他們強烈渴望彼此般的糾纏在一起。
瘋狂地奪取對方的呼吸，直到兩人都無法再喘氣才稍稍分離。
昴在丸山的耳邊喘著氣，他用唇描繪著對方的耳廓，這時，壓抑的悶哼和下身新的感覺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

他知道那是什麼。
看著丸山通紅的臉，他火上加油的更貼近丸山一些，對方高溫的體熱和也不正常的自己融合在一起，好像燻出了很多勇氣。
他強制的壓上了丸山的唇，雙手則從寬闊的肩滑到結實的胸膛，若有似無地描繪著胸形、輕捻著他的突起。

「我要你。」

在雙唇稍有餘裕時，他命令著丸山。
然後再深深的陷入。

襯衫早被甩至一旁，昴低下頭，從結實的腹部開始，一邊緩緩拉高丸山的T恤，一邊留下濕潤的痕跡。
似啄似啃的探訪著，好像在享用一道珍饌般的仔細。
丸山大力的喘著氣，因為這個一點一點侵蝕的刺激感到激動不已；當昴輕咬著他的喉結時，他猶豫的雙手伸進了昴的上衣中，輕撫著他的腰。



老實說，他是很害羞的。
但是因為是丸山，真的，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。

所以當丸山主動的碰觸自己時，他好高興。
即使還是感覺的到那退縮的猶豫，不過對方的每一個小觸碰，都可以輕易地打亂他的呼吸。

從好久以前開始，他就很喜歡丸山的手。
那雙溫柔的撥著貝斯、漂亮的細長大手。
如果輕輕撫觸的是自己，那會是怎樣的感覺呢？
常常在夜半因為這個夢醒來，然後看著早已溽溼的褲子讓他感到不知所措。
就如同現在的情形。



昴半順從半主動的讓丸山褪去了他的上衣，手指深陷至他的髮中，從自己的鎖骨開始留下只屬於他的印記。
想成為丸山的唯一。

「嗯‧‧‧」
他輕靠著丸山的頭，發出了滿足又有點焦急的輕歎。
還是這麼的溫柔，但也是因為這個溫柔，反而讓他覺得怎樣都不夠。

點火的唇並沒有直接覆上他胸前的粉紅，透過挑逗周圍敏感的肌膚，間接的刺激，讓他難過的皺起了眉。

丸山輕易的抱起了昴，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床上，看著他。
雖然迷濛，但是對方現在訴說的、想要的、注意的，真的是自己。
混亂的吐息，都是因為自己而生的情慾。

「不要看我‧‧‧」昴想要遮住自己的臉，可是手卻先被丸山的嘴咬走。
看著丸山含著自己的指頭，也讓自己越來越激動。
「啊‧‧‧」他暗示的想告訴丸山。
還要更多。


粗糙的手指，不平滑的刺激著自己此時此刻異常敏感的神經，總覺得所經之處，留下的不僅是歡愉，尚有更多的誘惑。

「啊‧‧‧」

是這樣的感覺啊‧‧‧
昴想要強制地幫丸山套上手套，因為這種感覺一定會令人上癮。
誰都不行，他只能屬於自己。

仔仔細細的被親吻著，就像站在春日美麗的櫻樹下，愛意有如花瓣一樣地從天而降。
沐浴在花雨中，覺得自己，是被好好的珍惜著的。
彼此的心意能夠共鳴，昴真的好高興。

突然間，被吞噬的感覺，讓他反射性的夾起雙腿，卻也夾住了刺激的來源。
手放哪裡都不對，好像只有在對方的髮間，才能找到正解。
昴抓著丸山的髮，弓起了身子。
「嗯‧‧‧啊、啊、哈‧‧‧」

無法思考，所有的刺激，都只能解釋成一種知覺。
越來越快的速度，越來越瘋狂的熱度。

「啊‧‧‧」
昴挺起腰，在丸山口中釋放了自己。
感覺到對方把自己全部接納，他怕羞的漲紅了臉。

「隆平‧‧‧」他喘著氣，終於可以成功的喊出自己一直很想試試的稱呼。

因為怎樣都覺得太生疏。
而且其實，他想要是特別的。
只是又不好意思。

第一次有人對自己做這種事，昴的舌劃過丸山殘留著一點體液的嘴角，對微腥的味道皺起了眉。
而丸山，則是不肯讓他走的連那一點也要吞納。

丸山看著喘吁吁的昴，因為自己微腫的唇、汗濕而發亮的身體，他遲疑著是否還要繼續。
也許，就又是那一閃而逝、熟悉的遲疑。

昴毫不猶豫的拉著丸山翻過身，立刻坐了下去。

「嗚‧‧‧」沒有前戲、也沒有潤滑的甬道，異物的入侵讓他雖然已有心理準備，但還是痛的喘不過氣。
還說這樣可以自己控制、比較不會痛‧‧‧
安田騙我‧‧‧

看著昴疼痛的表情，丸山很想幫他，但也清楚自己不可以輕舉妄動。
危險的是昴，亦是自己。
他輕輕按摩著昴的腰，想要讓他放鬆比較能適應。
但順著昴的髮絲滴下來的汗水，一滴一滴地落在滾燙的肌膚上，都考驗著他的自制力。


然後，直到輕微的律動再起。
昴害羞的上下移動了一下，希望這樣可以讓丸山明白。

丸山將他再壓至身下，開始一進一退的摩擦著彼此變的敏感不已的地區。
「哈、哈、啊、啊、啊、啊！」
交織在一起的喘息。

昴想要遮住自己的臉，因為他實在是不能想像自己現在是怎樣的表情。
可是丸山，卻溫柔的將他的手鎖在兩側，笑著看著自己。
還是一樣的呵護。
但，卻漸漸出現了不一樣的東西。
「嗯‧‧‧」
昴再次皺起了眉，然而這次是因為渴望更多而皺眉。

丸山很想謹慎的維持自己的速度，但是他發現只要是因為眼前的人，要做簡單的把持都是項挑戰。

「啊！」昴倒吸了一口氣，因為對方突然又更前進了一步。
逐漸加深的接觸。
「啊！啊！啊！啊！」每一次挺進，都讓他無法控制自己。
臉紅心跳的叫喊，一直不停的離開身體。

他將頭轉向一邊，丸山卻既溫柔又霸道的用吻拉回。
無法壓抑自己想與對方共舞的慾望，昴的手緊張地縮成了拳。
不能再親密的接觸，節奏引領著他們不停緊貼著彼此的肌膚。

同時地，高聲的喘息和低鳴。
昴弄濕了兩人的腹部，自己的身體則溢滿了丸山的熱度。
他興奮的幾乎要昏厥過去，因為第一次有那麼強烈的感覺。


丸山終於鬆開了自己的手，獲得自由後，他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──
強勢地拉下對方的頭，再度開始探索。

* * * * * * * *

水聲，喚醒了他。
昴睜開眼，發現起霧了。
抬起了頭，才知道自己正泡在丸山家的浴缸裡。

「啊！」卻沒想到，剛醒過來的自己，卻嚇到了另一個已經很清醒的人。
軟綿綿的身子所倚靠的手臂突然抽離，讓他噗通一聲的滑進水裡。
「咳、咳咳、咳、咳。」雖然立刻就又被反應很快的對方給拉了起來，還是被水嗆到的昴仍咳個不停。
「啊、啊啊、啊。」看著好像很難過的昴，丸山頓時退化到彷彿失去了語言能力。
他跪在浴缸旁，擔心又害怕的等著昴平息下來。


接連兩次的激情過後，昴立刻就因為疲憊而睡著了，被留下的他，真的真的，只是想要幫彼此清洗身體，然後再換個床單，讓昴舒舒服服的休息。
「對、對不起、我、我只是想要幫你‧‧‧」
該怎麼說呢？要怎樣才不會讓他誤會？
他不想要被昴認為是大野狼，或欲求不滿的人呀！
只是面對昴、他真的可能永遠都不會滿足。
但是，怎麼辦、怎麼辦？
丸山的慌亂，很明顯的寫在眼裡。


是怕我誤會什麼嗎？
昴看著把心事全寫在臉上的丸山，對他現在所擔心的再清楚不過了。
當然明白對方只是想要幫自己沐浴，沒有其他的怪想法。
只是。
他、他‧‧‧
其實，就算、就算丸山想的是那樣、他、他也‧‧‧
沒關係的‧‧‧

唉唷！
感到很麻煩，昴決定──
還是直接行動比較簡單。


用力猛然一扯，好像過肩摔的姿勢，丸山擔心昴會硬拉，所以順著他很狼狽的跌進了浴缸裡，濺起了不小的水花。
昴直接大剌剌的坐在丸山的腿上，背輕靠著他的胸，完全一附把對方當成椅墊的姿態。
他拉過丸山的手，在自己的腹部交疊，用著任性的口氣說：「如果以後要泡澡，我都要這樣泡。」
是擠了點，是因此狹窄了些，但，更多更多親密的感覺勝過了一切。
他要的，是比較重要的這個。

「啊‧‧‧」立刻發現因為多了自己而更顯不足的空間，丸山感到抱歉的說：「對不起，家裡的浴缸有點‧‧‧」
本來想說有點小，但自己最誠實的反應卻讓他羞愧的說不下去。
啊‧‧‧
糟糕、很糟糕。
他很努力的壓抑了‧‧‧

陌生又有點熟悉的堅硬，勾起了昴的回憶。
同樣都是男人，他當然清楚可以讓一個人有如此反應的原因是什麼。
很害羞、可是又很驕傲。
自己，對這個人，原來有著這麼大的吸引力。

他轉過身，改成跨坐在丸山腿上，兩人私密處的碰觸，讓彼此都倒吸了一口氣。
他的臉抹上了很想壓下來的赤紅，丸山的情形更不用說。

很邪惡地，他故意蹭了一下，然後看著丸山抓著浴缸邊緣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「昴‧‧‧」
不知為何，對方難過的表情，讓他覺得很滿意。
昴整個人和丸山密合在一起，他壓低了嗓音說：「你只能對我有感覺，而我‧‧‧」
他將丸山的手指，順著水的潤滑，進入自己的後庭中。
還是沒有辦法適應，不過他覺得已經沒有第一次那麼痛了。
「也只會讓你對我有感覺。」
他放開了丸山的手，做到自己主動的最大極限。
越來越快的吐息，告訴丸山他也沒有輕鬆到哪裡去。


然後，所期待的。
又是不一樣的感覺。
新的刺激。

當丸山進入時，昴下意識的縮緊。
就像一顆小火種，將丸山的理智燒的殆盡。
「我、真的‧‧‧」
「沒關係‧‧‧沒關係‧‧‧」性感的嗓音，在丸山耳邊低喃著。

允諾的結果，是大腿被扳的更開一些，然後不停的接受衝刺。
每一次每一次，都進到最深處的前進著。
「啊────────」
完全沒料到會帶來這種後果，昴覺得本來就所剩不多的體力正留不住地急速消失著。
搖晃的水面，接連盛開的水花。
他只能掛在丸山的身上，像個娃娃般任對方擺弄。
連呻吟的力氣都快沒有。

「嗯、嗯、嗯‧‧‧」
密閉空間的迴音，讓他的聲音更清晰。
令人不敢面對的真實節奏。

他咬住丸山的肩，雙手也深深的掐著丸山的後背。
衝到暈眩。


最後，在又被黑暗覆上前，所有的感官仍是被丸山佔據。
完全失去了自己。

* * * * * * * *

清脆的鳥叫聲，從向外敞開的窗外隨風吹進來。
仍是假日的早晨，暖暖的陽光灑在正在瓦斯爐前煎蛋的丸山身上。

毫無技巧可言的把蛋切開才能確定是不是熟透了，然後仍是很笨拙的微敲著盒子讓蛋移到盤子上面去。
終於煎好了。
丸山看著自己做的兩人份早餐，有種完成了一項大工程的感覺。
單純的滿足笑顏洋溢著。

他拿起托盤，轉過身要將一切擺到餐桌上時，那個站在遠處的身影嚇的他差點把心血全都摔到地上去。
「昴？」
他快速的把早餐擱在桌上，來到昴的面前，看著他。
但，昴卻比他更快一步的，整個人埋進了他的懷裡。

昴身上的浴袍，鬆鬆垮垮的，還露出了整個左肩，上面粉紅色的痕跡雖然也拉走了他的注意，但丸山更在意的是什麼事讓昴這麼慌張的尋找自己。
「怎麼了？」他想要拉開一點距離好看清昴現在的表情，但對方只是反抗的抱的越緊。
「昴‧‧‧」「不要離開我。」
悶悶的聲音，打斷了他的話。


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，他差點不爭氣的哭了。
直到看見了那絕不會錯認的身影，昴才安了慌亂的心。

他緊緊的揪著丸山的衣服，不管對方會不會難受的束地好緊好緊。
「不要離開我！」
這次，好像摻雜了一點怒氣。

「啊‧‧‧」
丸山看著像小孩子一樣的昴，突然有點反應不過來。


真的、真的。
真的很重要。


因為了解昴的個性，所以當他明白時，又可能會被昴罵的紅了眼。

他低下頭，奪取了對方的氣息。




好幸福的兩人身影。




昴、你放心。

從今天起。

我哪裡都不會去。


[完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