震動‧悸動

18 震動‧悸動

人家說，一本書過了一段時間以後再重看一次會有不同的體會，對一個人也是這樣嗎？

「コ、ヨコ……」
「嗄？」
「你吃飯發什麼呆啊？」
「嗄？有嗎？」
「……沒有就好，不趕快吃飯都要冷掉了。」
「爸爸明明就看著ヒナちゃん發呆。」
「誰、誰會看著他發呆啊！」
「就說了沒有就好嘛！趕快吃啦！」

自從那個晚上之後，不知道怎麼了，我開始會不由自主地注意ヒナ的嘴唇。
不不不，不是你想的那樣，我那個晚上可沒有偷襲他。我是正人君子。
只是差一點點而已，對，只有差一點點。
「ヨコ，你在跟誰說話啊？」

「…… 我在自言自語。」
「你還好吧？是不是不舒服？要不要去看醫生？」ヒナ說著說著手就伸了過來，臉也越靠越近。
「你幹麻？笨、笨蛋才會發燒啦！」下意識從這種太過接近的距離退開，我揮開他的手繼續洗我的碗。
「不，是笨蛋才不會感冒。」ヒナ接過我洗好的碗盤，拿起抹布擦乾。「也對，既然這樣你就不可能會感冒啦。」
「你這傢伙……」可惡，我竟然也有自打嘴巴的時候，「不是要出門去的嗎？趕快去準備啦！」
「你就這麼想要我趕快出去？」
啊啦，又是那種眼神。最近的ヒナ實在是好危險啊，我都覺得自己好像變成十五六歲那種情竇初開的小男生。
「既然要出去就趕快出去，然後早一點回來。」
「你以為我出去到底是做什麼啊。」
「不就是吃飯喝酒嗎？」
「不那樣怎麼談生意。」
「上上次我明明看見你從美女的高級轎車上下來。」
「那位小姐是我以前的大客戶的千金小姐，現在也是兩家傳播公司的社長。」
「喔喔，娶了她你就可以少奮鬥三十年了。」
「你啊，到底在說什麼啦！」
「爸爸這樣，好像主婦劇場裡面抱怨老公應酬好多的太太喔。」
「…… 小旬，快過來讓爸爸咬兩口。」
「不要！」還沒來得及給她一個愛的抱抱，小旬轉身就逃得不見蹤影。
暫且不論剛剛小旬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就在那邊的，我承認我對於ヒナ應酬漸漸變多這件事情有一點不滿。明明我的工作現在很正常也很穩定，實在不需要這樣常常出去應酬。
「我在想，我要回去工作。」
「回去工作？」那小旬和我怎麼辦？
「ヨコ你現在工作很穩定，小旬也差不多要去上幼稚園了。」拿走我手上最後一個盤子，ヒナ緩緩地說著，「算一算之前的積蓄也差不多了，戶頭裡不能沒有一點存款，所以我想我也該找份正職的工作來做，這樣將來小旬要上小學的學費也才夠用。」
「那，你還會繼續住在家裡？」
「呃、如果你覺得我搬出去比較好的話……」
「我們是一家人，當然要住一起，對吧小旬？」
「當然囉！」不出我所料，小旬從櫃子後頭探出身體來，開心地笑著。

ヒナ的應酬漸漸多了起來，比起我的焦躁不安，小旬倒是氣定神閒地說他們有約定，說好不可以喝太多酒，還有不管多晚都一定要回家。
果然比起我這個年近三十的男人，ヒナ還是覺得青春可愛的小女生比較好嗎？
「爸爸！洗澡！」
哼哼，去跟大叔喝酒吧！我要來跟年輕可愛的小女生洗泡泡浴！
「爸爸你泡進來水都滿出去了啦！」

「小旬來讓爸爸親一個。」
「爸爸你這樣叫做轉移話題！」
還好有了那個約定，即使ヒナ晚歸小旬也會乖乖上床睡覺，不會再說要等到ヒナ回家才睡。從ヒナ來了之後也將近兩年了，小旬可以健健康康地長大，真的都要感謝ヒナ。
小旬很喜歡ヒナ，我也是。
我可以嗎？我可以說出來嗎？我可以用這種心情把他留下來嗎？
ヒナ會接受嗎？
當家裡電話響起的時候，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在沙發上睡著了。趕緊接起電話，只聽見有些微弱的聲音。
「ヒナ？是ヒナ吧？你在哪裡？」
「我在，車站……」
「車站？這裡的車站嗎？」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鐘，已經是最後一班電車的時間了。「我去接你，你乖乖在那裡等著。」
「嗯。」
「那我掛了。」
「啊，ヨコ……」
「嗯？」
「……快點來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掛上電話我抓起外套和車鑰匙就衝了出去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，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助。滿腦子都只想趕快到車站去接ヒナ，速度不知不覺也加快了起來。
到了車站附近停好車，一眼就看到人煙稀少的車站外穿著我買給他的深色外套的ヒナ，和一個正拉扯著他手的男人。
「ヒナ！ヒナ──！」那個男人搞什麼鬼？到底想做什麼？為什麼要拉著ヒナ？
我衝上去將那個男人拉開，把ヒナ擋在我的身後。「你到底想做什麼？」
「我是他朋友，我只是看他醉了，所以想送他回家罷了。」
「久保先生，今天很謝謝你，但是有人來接我了，真的是很不好意思。」ヒナ站到我的身邊，輕輕地拉著我的衣角。
「那就算了，下次請一定要讓我送你回家。」男人說完，看了我一眼，就坐上高級敞篷車的駕駛座揚長而去。
「你沒事吧？怎麼會……」
「被灌酒了。」ヒナ像是突然放鬆了一樣，整個人往我身上靠，「那個人一直想送我，我逃上最後一班回來的電車，沒想到他竟然追過來。」
「你真的是，嚇死我了……」其實聽他說完，我更覺得又驚訝又生氣，我一直以為威脅只有女人，沒想到還有男人。
「抱歉……」
「別說了，沒事就好，我們回家吧。」
攙扶著ヒナ回到車子邊，他的腳步突然在人行道邊踩空，拉著我也一個不穩，
將他整個人壓在車門上。
貼近得幾乎沒有距離，我想吻他。
可是ヒナ只是默默地把我推開，自己坐進副駕駛座裡。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