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 飛行‧氣流
「我又不是不想回家。」
他真
的不是不想回家，只是，剛設立的分公司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，如果不利用假日把剩下的工作都處理好，那麼工作就會累積到下個星期，如此惡性循環下去，大家的
年假又要在沒有用掉的情況下浪費掉了。
這是他的理由。在調職到北海道之後，他一年多都沒有離開這個地方的理由。
那
你自己的年假呢？從來也沒看你休過長假。雖然被家裡的人絮絮叨叨地念了好多次，但他總是用好幾個成功的案件換來的優渥獎金來反駁。
「老
媽，我現在的存款都可以在大阪市區買兩棟公寓了，」週末的美麗午後，他掛著耳機麥克風坐在辦公室裡對著螢幕飛快地敲打鍵盤，「以後啊，你就可以靠收租金過
日子享清福了。」
「你再不回家，我都快忘記還有你這個兒子了。隔壁新搬來的鄰居還以為我只有一個兒子咧！」
「好
啦好啦！我看這樣好了，你跟老爸還有弟弟下個月黃金週來北海道玩吧！機票我會買好寄去家裡，你們只要人來就好了，其他的全都交給我吧！」
「欸！
兒子！」
在街上巧遇公司的同事之後，母親帶著詭異的微笑把他拉到旁邊，「你老實跟媽媽說，剛剛那位小姐不會是你
女朋友吧？」
「老媽！你在說什麼啊？人家清川小姐下個月就要訂婚了！」
「啥？
可是媽覺得剛剛那位小姐挺好的，你怎麼不追人家啊！真是浪費！」母親毫不留情的一個巴掌往他的頭上下去，他只是象徵性地躲了一下，還誇張地做出痛到頭昏眼
花的樣子。
「媽，沒有人想嫁給一個工作狂啦！」弟弟站在一旁揶揄的表情，讓他也伸手給了弟弟的額頭一個巴掌。
看
著家人開心的表情，他才意識到自己好久好久沒有像這樣發自內心地笑了。
也許，也許該找時間回去一趟。
「老
哥你趕快把假期空出來回來大阪吧！老爸也很想你！這次他不能來就一直在碎碎念。」
傍晚的函館機場大廳有些冷清，
正好讓他們有位子可以坐下來。
「會啦！我會找時間回去的。叫老爸不要太勞累了！」
「每
次都是說說，老哥你自己想想看你多久沒回來了。」
「這次是真的啦！我想說把工作整理整理，也許年底回去一趟。」
見到家人以後就開始想家了。
「年底也太久了，還有半年耶！」
「我會盡
量早點讓工作告一個段落的。」
「你啊，也多花點心思在找老婆上面吧！整天工作工作的，你看那麼好的女孩子都被別
人追走啦！」
「老媽你暫時不要擔心這個啦。」
「你是我兒子，我不為你
擔心的話要為誰啊！」母親就像記憶中的那樣，微笑著讓爬上皺紋的手掌貼上他的臉頰，「笨兒子。跟你老爸一樣，一工作就不知道累是什麼。」
看
著母親悄悄地爬上細紋的臉，他更加不知道如何將自己心裡的話說出口。只能握住母親的手，然後拍拍弟弟的肩膀，要他好好照顧母親。
村
上君，在你的心裡我恐怕比不上工作吧。又或許，是比不上另外一個人？雖然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，但是，這樣下去是不行的。
離
開函館機場的路上，他握著方向盤，想起那個小春日和的初冬午後。
還有清川小姐美麗卻哀傷的側臉。
不會幸福的。